【聂高】那年白衣剑啸正当时(二)
※主聂高，夹带荆丽，雪玉
※日常向，感情戏随缘，大概率点到即止
·〇二·
机关城的水源果然被人动了手脚，第二日，朝阳升起的时候，鸩羽千夜毒发，墨家弟子尽皆中招，失去了战斗能力，东歪西倒地在回廊里躺了一地。
盖聂拿起高渐离留给他的渊虹，开始撬锁。
渊虹是绝世名剑，其利断金，然而，墨家的机关术也十分高明，盖聂花了足足半个时辰，才成功地把锁舌割断；而等到他赶到墨核密室时，局势早已急转直下，他只来得及从卫庄剑下救下端木蓉，就因为流沙的两度暗算而昏迷，甚至没有机会去问高渐离等人况如何。
再度醒来之时，盖聂听到了一个好消息，和一个坏消息。
好消息是，巨子燕丹率着诸子百家各路英雄及时赶到，解决了流沙的威胁。
坏消息是，燕丹快要死了。
盖聂：“……”
他觉得墨家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。
外有帝国铁骑虎视眈眈，内有墨家首领身中六魂恐咒、命在旦夕，风雨飘摇之际，燕丹当众传巨子之位于天明，又下令启动青龙计划。
盖聂和墨家众人都在场。
启动青龙，则机关城自毁。燕丹已决定于机关城共存亡，剩下那么多墨家弟子，还有前来襄助的诸子百家各路英雄们，却都需要撤离，从帝国的军队中突围而出。
机关城一片忙乱，盖聂就在一旁，看着高渐离一件一件地安排着诸事。
高渐离最先安排的就是他们。
他走到盖聂面前，低头看着他，说：“盖先生。”
机关震动之下，周围碎石纷纷而落，扬起成片的尘土，而盖聂还八风不动坐在地上，膝上躺着昏迷的天明——天明刚刚承受了燕丹的传功，盖聂必须要照顾他。
他抬起头，看到了高渐离一缕从颊边垂下的黑发，还有依然冷净的眼睛。
高渐离说：“这里很快就要塌了，你带着巨子先走，墨家有为这种局面准备的小船，会有其他弟子为你们指引路线，到了岸边，我们再汇合。”
盖聂花了一点时间，才反应过来他的“巨子”指的是天明。
他说：“好。”
高渐离对他的态度变好了不少，和昨夜相比，几乎可以算是天差地别——很奇怪地，即使高渐离一向没什么表情，盖聂也能感受到他的情绪。
大概是因为在没有表情这一点上，他们是同样的人。
他没有提先前高渐离处处怀疑他的事，高渐离也没有。
高渐离转过身，准备去布置其他地方的安排。他转身的时候，一块石头正好从穹顶落了下来，轰地一声，正砸在他脚边，溅起了不少碎片，四下里烟尘飞舞。
飞扬的尘土中，盖聂看到一角白色衣袂轻轻飘拂。
待一切安排妥当，众人都乘着小舟登岸之时，已经是夜间。这一条是墨家专门为青龙计划准备的后路，因此，他们上岸的地方，距离机关城很远，远到连它倒坍的声音都听不分明。
高渐离是最后一个靠岸的。
夜色深蓝，零星几只火把照亮了水面，清透的湖心中，最后一只小舟终于荡了过来，雪女坐在船头，掌控双桨，高渐离站在船尾，长衣飘飘，右手水寒剑早已出鞘，斜斜地指向水面。
——燕丹身亡，荆轲和秦舞阳更是多年前就死在咸阳宫里，墨家原本高手辈出，可是现在，数来数去，也只剩下一个高渐离了，当然也该轮到他断后。
小舟抵上岸边，高渐离却还背对湖岸站着，手中的长剑一动不动。
确认没有秦兵追来之后，他反身跳上了岸。
其他人早已收拾好行李，清点过人数之后，众人不敢耽搁，立刻启程，残余的火把一齐熄灭，然后，马蹄声和车轮的辘辘声规律地响了起来，很快就没入了四周山谷的密林间。
盖聂和天明单独分到了一辆马车。
半夜的时候，车队停了下来。因为秦军的追捕，车内都没有点灯，月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，被窗户雕花分隔出一片一片的暗影，落在了昏迷的天明脸上，还有盖聂素白的布衣上。
这样的深夜，总是使人格外怀旧。
盖聂凝望着天明的脸，又想起了荆轲。
正在这时候，外面响起了一串单薄的马蹄声，最后在他的车边停住了。
隔着车帘，高渐离的声音说：“盖先生，各位朋友都在等你议事。”
盖聂道：“好。”
他最后看了天明一眼，起身钻出马车，和高渐离一起去了。
逃亡队伍的歇脚之地，是在一处山谷间。盖聂和高渐离来到空地上时候，道家逍遥子、儒家张良、项氏一族范增、墨家班大师雪女等人都已经在了，皆是席地而坐，围成了一圈。
四周空旷，没有树木的遮挡，月光十分明亮。
盖聂和高渐离翻身下马，在最后的两个空位处盘膝坐下。
见他们到场，张良向逍遥子微微点头。逍遥子接到他的提示，率先开口说道：“各位朋友，根据后面传来的消息，帝国已经把我们的通缉令发向各处关隘了，此刻正在调兵，准备在一百里外设伏拦截。”
片刻的安静，月光落在每个人身上。
随后，张良缓声说道：“在我们之中，有一个人对帝国军队最为了解。”
盖聂就知道，这是在说自己了。
他接口道：“兵马调动需要时间，如果我们足够快，还来得及赶在秦兵合围之前逃出去。”
张良向他点了点头，目光在众人脸上环视一周，最后看向墨家的方向，说：“这里离机关城不远，墨家花了三百年修建机关城，一定对附近的地形十分了解。班大师，你有什么高见？”
班大师在地上铺开了一卷地图。
因为月光明亮，不用火把，众人也能看清地图上的记号。班大师折了一根树枝，在地图上比划指点，道：“诸位看，从这里开始，往东的路分为了三条。秦国铁骑为了行军速度，最可能走的是大道，也就是北方这条。而中、南两条路更为隐蔽，但假如我们动作太慢，只要给秦军时间，他们也不是搜查不到。”
“所以。”张良说：“我的建议是，我们兵分三路。”
……
众人讨论的时间不长，有张良在，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期间，高渐离几乎没说过什么话，似乎墨家的所有观点，都是由班大师来说的；而盖聂，除了被人问起秦国相关之时，会回答两句之外，也没有说过别的话。
议完了事，便是各赴前途。
围坐成一圈的人们一一站起，张良和逍遥子各要带一队车队，最先告辞，随后便是范增，说是局面凶险，要组织项氏一族的人在外围警戒，也即离开了空地，去找他自家子弟去了。
再便是雪女和班大师，临走之前，各自看了高渐离一眼。
那一眼话里有话，盖聂在一旁看出来了，显然是他们墨家商议定了什么事情，要高渐离出面。
而且这事八成还和他有关。
他从地上站了起来，一低头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，月色斑驳。
高渐离就在这时候，在他身后说道：“盖先生。”
盖聂感到有一阵风从自己颊边拂过。
他听到高渐离的声音，夹在风里，轻轻地问：“……你以后，打算去哪里，盖先生？”
